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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号锡这才决定自己不算上当受骗,把自己安心从受害者角色中解放。他也不是完全无罪,他也说了谎;约定给闵玧其带晚餐,承诺在冰箱的隔夜五花肉泡菜汤里加年糕拉面。

【糖锡】建筑学概论

 


 

       闵玧其租来的这部莲花敞篷已坏足两日,他懒得去修,算极都算不到这天深夜要在公路上飙120迈去浅水湾看星星,受这一月香港的冷风刮脸。郑号锡在副驾上闭着眼睛,眼角耷拉下来,下巴躲到衣领里,手缩进袖口,珍宝似的搂着刚刚接吻比赛赢来的香槟,刘海被吹得交叉纵横。闵玧其右手把着方向盘,拿左手去挡吹到他面上的风,第一次感谢港岛的交通规则。
       郑号锡把脸更深地埋进大衣的领子里,宽大的驼色围巾把他的鼻尖也藏好——分开这么多年,他从前的穿衣风格到底也发生了改变。
       热,他模模糊糊地抱怨着,半眯眼睛像在大太阳底下,盛着笑意朝闵玧其望去。你的掌心太热了。
       闵玧其收回手去。


       闵玧其同郑号锡跨年时接吻纯属巧合。
       他带公司艺人在东南亚开骚,孩子们回国准备年末,他这个PDnim表示自己只愿同甘不想共苦,和现任女友胡玩了半月,流离浪荡到香港,已经磨尽他所有兴致,只想一动不动直到酒店报警。捱到除夕终究是被女孩儿拖去兰桂坊跨年,经过维港遇到放烟花封路,绕路去到已是十点一刻。他强忍烦躁把女友在订的包厢里安顿好,穿过舞池到吧台拿喝的。
    “这么巧。”
       闵玧其猛地抬起头,这声线是熟悉的。温柔的顶光倾泻下来,打亮了眼前人的脸——高的鼻梁和颧骨,锋利的下颌线,心型的嘴咧开,眼睛弯得像桥。
       是郑号锡。
       见他一言不发,郑号锡像是才想起他是怎么样的一份人,靠在他旁边的位置上,自顾自地接了话。“我和同事出来跨年,”他将头向后侧一下,隐约露出几名男女,“公司太闷。”
       闵玧其点了点头,无论怎样,作为对话的反应,点头总是不会错的。
     “哥呢?”郑号锡问。
     “女朋友。”闵玧其指指远处的包厢,女孩儿在玩手机,栗色的头顶,发旋偏右,肩膀平直。
     “玧其哥交往都喜欢挑漂亮的欸。”郑号锡仰头让灯光落到眼睛里,嘴角上升的弧度自然,再轻轻点头以表认证。
       闵玧其尝试往恶毒的方向揣测郑号锡的动机,几句话往来后无果,只能先认为对方想跟自己聊天。或者说是闲谈,也很好。闲谈适合现在的他和郑号锡,胡扯,聊大天,空洞无物的,郑号锡朝他漫无目的地笑。他相信自己能做到。
       可郑号锡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聊了不少,大多数时间都是郑号锡在讲,大部分事情都是闵玧其知道的。
       郑号锡在结束之后去了美国进修,在好莱坞各个舞蹈学院浸淫了两年混出了名声,作为编舞带了个舞团参加ABDC,拿了当年的第二。报道的新闻被金泰亨存在旧宿舍的浏览器收藏夹里,最后归了闵玧其所有。旧宿舍的共有财产最终被不平均分配,包括郑号锡寄来的明信片。闵玧其一张没拿,据说上面写了他的新住址同联络方式,他一直觉得朴智旻骗他。
       再就是来了这里啦。郑号锡把上唇抵在杯沿上笑,森给我介绍的工作,带着小朋友跳跳舞不错的。
       他口中的小朋友红遍全亚洲,上年刚从韩国年末大赏手上分走两个最佳新人赏,韩网上把他们的编舞老师挖出来,再被他们以前的粉丝截出来贴在从前的官咖里,算是报告失踪人口,世界再一次大统一。
       大家记性都差。
       就像闵玧其忘记像以前那样直截地夸他,就像郑号锡忘记揶揄他不会聊天,就像闵玧其忘记点了酒,让冰块在喝之前完全化在杯子里。郑号锡点的东西终于到齐,他连手肘和手臂都动用,说,哥,下次再聊。附带一个标准制式的郑号锡牌微笑。
       你不会以为我有你的联络方式吧?他今晚擅长讲真话。
       哥你这么说我很伤心哦。郑号锡嘴角垂下去,装哭几声,再从眼睛里开出一个笑来。那就下次见面聊吧。
       可闵玧其知道他信了。
       毕竟事实只是事实,不能伤人不是吗?

       剩下的夜晚过得很顺利。
       闵玧其在街上抽完本年度最后一支烟,再钻进酒吧的时候DJ已经在倒计时最后一分钟。舞池中间密密匝匝站满了人,半分钟内回到另一边的包厢成为即时的年末挑战。
       他深吸一口气——像那次去马来潜游——一头扎进人堆里。
       50。他踩到某人的脚,匆忙地用韩语道了歉才想起要用英文,又急忙扔下一句sorry。
       30。他站在舞池中间,旁边的人倒数抢拍,着急变老。
       20。闵玧其拨开人群无果,内心宣告挑战失败。大家倒数到11。大家互相推搡。
       下一秒他感觉到一双唇降落在他的嘴唇上,颤抖的饱满的湿润的滑腻的,尝起来像是伏特加迷失在过多的橙汁里。闵玧其第一个反应是推开,但         他太熟悉这个触感了,他曾用五年想要弄清,再用五年试图忘记。他熟悉的嘴唇下沿弧度紧紧地贴着他干燥的上唇,战战兢兢地,却轻微地嘟起,添加些无谓的纯情滋味。
       闵玧其听到大家倒数到5,他同亲吻搭档的接触点依旧只有嘴唇,他能想象对方用背脊抵住汹涌人潮,也不愿意更贴近他一寸,早在脑子里头笑出声。可那位先生铁了心不能共他从今年吻到明年,身体的温度离闵玧其更远了一点,先用手臂寻找后路。
       郑·他妈的·号锡,永远想要逃跑。
       闵玧其一只手扣住郑号锡的腰,摁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向上摸索着握住他的后颈,食指顺着对方的颈椎插进他的发丝里——闵玧其知道自己的手指冰凉,郑号锡贴着他的嘴唇被冷得倒吸一口气儿,闵玧其的舌头趁机入侵他的口腔,抵着他的下唇恶狠狠地骂一句活该。
       事实证明他俩记忆力都不算太坏,接吻逐渐进入了一个他俩都熟悉的节奏。郑号锡照旧在闵玧其舔过他上颌同齿列的时候叹息,顺从而乖巧地吸吮着闵玧其的舌尖。直到整个酒吧的欢呼同鼓掌声交杂着听不懂的语言几乎戳穿他的鼓膜,闵玧其才醒起他们在什么地方,DJ冲着话筒喊着些什么,郑号锡挣开他的怀抱走上小小的舞台。
      他笑起来依旧像个小傻子,嘴里冒出不太流利的当地语言,目光扫过全场又低低地落下。DJ指指闵玧其神情夸张,闵玧其直觉想躲,于是在郑号锡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包厢,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再看向舞台的时候郑号锡已经从人群中朝他跋涉过来,右手掐着香槟的颈子,嘴抿着,两汪梨涡故作乖巧地陷下去,
     “看来要拜托哥把我偷走才行了,”他脸上竟带着真诚的抱歉,“我同事要将我生吞活剥。”

       实际上香港往任何方向开都有海,闵玧其想起来时维港封路,跟郑号锡讲了,后者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那就去浅水湾。
       他几乎是半个当地人的程度。调对了在新年凌晨还放韩文歌曲的电台,他俩就陷入一种舒适的沉默。导航在他们中间时不时冒出一句,闵玧其自从被告知没有测速,速度就开得随心所欲。郑号锡在副驾上半睡半醒,据他自己坦白是酒喝太多,原话带着他独有那种满载爱娇意味的控诉。期间接了一个电话,来自王杰森,问他有无时间,新年聚会开到第二摊要不要来。
       你看准我一个人。
       他回答里故意带气,讲得声音不高不低,后头也没跟一串笑。闵玧其不知道郑号锡同王杰森已经这么熟,前面是直路,不由得多听几句。
       我跟玧其哥去浅水湾,不用预我。郑号锡把手机放在围巾和耳朵之间,解放双手,把香槟放到脚边。
      小什么心,能有什么事。他笑得轻又软,那位哥是有女朋友的人。
      讲到女朋友,闵玧其的kakaotalk自从新年来震动都没有停过,有时撞正导航的指示,争先恐后得像在吵架。
       森说叫我们去他家,佣人煮了燕窝炖蛋,我说不用了,我们要去嚼海风饮海水,比那个好两倍。郑号锡盖了电话笑出标准的ㅋㅋㅋ的音,揉了揉鼻尖去调高收音机的音量。
       你怎么不问问我,开这个破车他妈的冷得要死...... 闵玧其可以抱怨足五分钟的放送分量,虽然不知道郑号锡说的那是个什么吃食,但能躲进室内总比被冷风刮巴掌好。
       嘘,郑号锡打断他的话。我喜欢的歌手唱歌啦。
       闵玧其翻了半个白眼,但只听了两个音节,就不由得僵住,牙齿咬住面颊里面的肉——疼痛让他注意力集中。收音机里播的是田柾国,歌是五年前平安夜那首,他没想到这首歌始终要和郑号锡一起听一次。
       这像是他一个噩梦的场景。

       哥你知道吗,第一次听这首歌我在首尔的计程车上。我回国一次,从机场出来坐上,还没跳表就听到我们柾国的声音从音响里漏出来,差点想要跳车呢。
       他开玩笑似的形容,手指窝在嘴边呼气,又把手放进衣袋里。
       计程车大叔说这歌已经播近一年,还在电台的常备歌单里,好听是好听,但就搞不懂你们这些个小年轻,怎么爱的时候那么能死心塌地的,分的时候恶毒又残忍闹得惊天动地。

       我吓一跳以为怎么啦,我流亡一年多矛头还能直指向我,连随便一个人都知道了。我就悄悄的问啊,旁敲侧击我最擅长啦,大叔说闵玧其和柾国上过一次电台,她的女儿是忠实粉丝,将里头的脉络在饭桌上说了,这两个主人公如何爱得神魂颠倒,其中胆小的那个又怎么样在恋情曝光后落荒而逃。
       郑号锡絮絮叨叨,声音又黏在一起。
 我坦白说我就是那个在流媒上被骂了一年的哈杯克,但我始终没有那么红,没有口罩和帽子也不能让别人认出我来。大叔说你是田柾国的粉丝吧,我摇头说不,我是闵玧其的忠实信众,只不过我在国外一年多了,已经太久没有他的资讯,刚刚那是首漂亮的歌。
 你跟我讲这些做什么。闵玧其控制着他的音调,平稳、缓慢地吐气。他的指节因为用力攥得发白,指节要从皮肉里头刺出来。他感觉郑号锡从副驾里看向他,可他的视线并不灼热,就只是存在。
 哥,你知道吗?我那天回家把歌听了好多遍。你说我给你的快乐,不及我给你的痛苦多;你说你恨我,要马上忘记我。我好高兴啊。我们没有正式地分过手,我那天终于能知道你不再爱我。你写出了那样的歌,你想开了,你就解放了。你总是这样的,你把该流的眼泪蓄成河流,他们撞击礁石进入大海,你就自由了。
 郑号锡能把这样的句子当作事实说出来,是因为事实是不会伤人的。只有说出来的人会,而他是温柔而没有恶意的。闵玧其终于肯扭头,郑号锡的眼眶是红的,围巾上有浸湿的痕迹,他的手从口袋里头拿出来,复杂地搅在一起。这一切让他看起来柔软而又弱小——他用一种乞求又惊惶的眼神看着闵玧其。
 这也是闵玧其一度十分憎恨的,郑号锡总是对愤怒和惩罚持着一种温顺的,屈服的态度。他对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厌恶和畏惧,以致于他用他无所不能的灿烂笑容来让一切冰消雪融。他以前也是一样,那时候闵玧其觉得他是可爱,一笑起世界都亮了。可他对过多的爱情却敬而远之,敏感到过敏,他比起一次性给予的爱情更喜欢自己去讨要,去乞求。郑号锡总以为自己不值得,总觉得自己不足够,闵玧其终于决定给一个人足够的爱情,他却一次逃得比一次远。
 郑号锡竟然以为闵玧其不爱他了就自由了。
 他是不是笨蛋。

 闵玧其以为过了这么多年他应该再也读不懂郑号锡,但他始终是低估了自己对郑号锡的感情用度。他心里憋了一肚子气,不小心错过了一个路口,导航不断催促着让他回头回头,他始终没有理会。他把车停在路边,郑号锡依旧缩在一大堆衣物里,眼神湿润地朝他望过来。
 他说哥,对不起,我把气氛搞差了,我应该闭嘴的。
 闵玧其打开置物柜里放着的烟,点着了狠狠地吸一口。
 你下车。
 哥,我们去看海看星星吧。我流眼泪烦到你了我们就聊别的好不好。
 郑号锡甚至去抓闵玧其空着的手腕——这是他们自接吻以来,第一次肢体接触:不不不,你不开心,我就不说话了。
 闵玧其知道他开始害怕了,他肯定又在想这荒山野岭异国他乡的,怕自己把他扔下就走了,像之前一样——他把他带到奶奶家,当晚怕奶奶发现他俩的事不肯一起睡,闵玧其把他带到山里吓他说有蛇,回来的时候手把他的腰抱得可紧了。
 他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也能记起郑号锡的可爱来,也是有种苦中作乐的精神。他把烟屁股在围栏上按灭了,听见郑号锡在他背后为了不下车装睡,打小小的鼾,装得还挺真的。
 导航还在叫他从前面的路口掉头,提醒的频率却降了下来,像是无能为力。闵玧其终究是拿过手机把它关掉,再点开kakaotalk。女友的头像在第二排,旁边信息的内容滚动着,一晚上不间断地骚扰也不能让她名列一位。第一位的头像傻兮兮的,心形的嘴咧开朝他笑,最后的信息是来自六年前,南俊送他上飞机前偷偷给闵玧其发的航班号,闵玧其终于把手指移到那个头像上,接受了这条信息。
 再把女友的头像点开,语音是懒得听了,他略略地扫过去,回了三个字:见面吧。
 见了面,把事情说清楚,他们在一起也不久,不过是各取所需。他和郑号锡那单事当年闹得大条,圈里人都应理解他爱的够深。况且他现今不必看人眼色行事,感情事务更不怕让别人嘴碎。
 他踱了几步坐回车里,还是冷的要死,一颗烟也没能让他暖和起来,他思考半秒,决定偷走郑号锡的温度以示惩戒。他把郑号锡的围巾解开,把自己也围进去,郑号锡的嘴唇有点干了,他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印上去,然后倒到郑号锡身上,脸埋进他的脖子窝里,闭上眼睛。

 实际上他算是被郑号锡踢到香槟瓶子的声音弄醒的,但他身上太舒服,闵玧其连眼睛都不想睁。郑号锡是戴着耳机睡的,一醒来也窸窸窣窣地伸手摸手机,他把自己和闵玧其调整到一个舒适的位置,以为闵玧其没醒,就在那里自言自语。
 哥,你去年平安夜的音源我还没听呢。
 你敢不听试试。
 我总是留着年末听的,跨年的时候,那是我十年前第一次喜欢你。边哭边听的。他声音里带了自嘲的意味,又突然恍然大悟。所以森才总是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空啊。
 你迟早有一天要把你和他解释清楚。
 我每年都说没有空的哦,我跟他讲我跟你去浅水湾看星星,实际上也是去浅水湾,坐在救生员的高高的凳子上塞着耳机把往年的都听一遍然后回家。我没想到今年真的同你在一起,森说不定又去跟南俊告状我撒谎,但你真的在,实在是太好了。你之前答应每年平安夜要送我一首歌,说要记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即使那一天几乎是最好记的了,你说的时候我都以为你会偷懒。但今年已经是第八首,你一年都没有落下。
 开玩笑,我可是天才闵suga。
 之前你还爱我,你写的歌都是我喜欢的;然后你恨我,你写的歌就都红啦。
 我和你从去年吻到今年,你再附送我一个啵啵,已经够我再爱你十年八载了。
 可是啊,他把头靠的离闵玧其很近,呼吸小心翼翼地抚在他的脸上,可能是我太贪心了吧,
 玧其哥,如果还爱我的话就好了。
 我们现在一定能谈很久很久的恋爱的。
 闵玧其猫一样往他颈窝里钻——他人生大部分时间钻研睡眠,在装睡上自然也是大师级别。他鼻尖抵着郑号锡的皮肤,偷偷地笑。
 郑号锡说我现在听到最新的啦,我不吵你了。他把手搁在闵玧其身上,拍拍他单薄的背脊和手臂,动作犹豫,像是疑惑这些硬件怎么就把他套牢这么久。他始终没能安静几分钟,又开始忍不住动嘴皮子,
 哥,你知道吗,你从第六首开始重新写爱情,我真的很害怕。我以为你找到新的爱情了,你再也不从我们的旧伤疤里挖出鲜血淋漓的甜蜜和痛苦来了。你真的连我们的爱情都利落切除,你要永远地忘记我了。
 可你没有,如果你不写爱情的话我肯定爱少你几年,可你偏偏。我听出熟悉的旋律熟悉的beat,你真是大骗子,你拿我们的真实去骗别人的真情流露。但我高兴啊,我巴不得你的歌里每一句爱情都藏着一句爱我,我希望你把里面所有爱情都于我身上展开试验。我终于是我了,哥,我能承担你的爱情了。
 我不会再当逃兵了。
 他自顾自地庄严宣誓,没料到一抬眼撞进闵玧其的眼睛,被抓个正着的后遗症就是往后一缩。闵玧其慢慢坐直,两个人都因为突然钻进围巾的冷风抖了一抖。
 我从没说过还爱你。
 可你说你舍不得我,全世界里只有我一个。郑号锡在顶嘴方面始终反应神速。他给闵玧其展示那个绿色的音源网站,食指指出一段肉麻话。证据确凿。
 并非写给你。
 闵玧其干脆把围巾从郑号锡脖子上摘下来,围在自己脖子上。他又忘记敞篷坏掉,摁了键汽车发出故障的滋滋声。
 郑号锡看他像一只猫一样发着脾气,凑近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他说哥,我知道你装睡时间不短,但也不知道你究竟听了多少。我所有话都是说给你听,你不必过滤假话,我已决定剖明真心。这次如果分开,下次碰巧几率太小,我又不可能去找哥,你会生气。
 他把双腿横过来,架在闵玧其腿上,闵玧其伸手搂着他的腰,把他捂得更贴近胸口。郑号锡说话说的冷静,
 哥,这五年来我没有一天不属于你,你从来没有弄丢你的希望。我只是想你知道,于是说了很多废话。
 闵玧其把脸埋在郑号锡颈间呼吸——郑号锡闻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他们说这与人们的饮食取向有关,可有些人就是生来闻起来像火柴同小麦。
 哥呢?郑号锡驯服地窝在闵玧其怀里,他看着闵玧其白的耳廓从黑色的发丝里露出,他把嘴唇贴上去。
 毕竟可能再也吻不到。
 五年来,哥在做什么呢?你几乎没有怎么讲话,我记得你以前对我话尤其多。我只知道新闻报导的,还特地注册了官咖,用心地升了级,可你再也没有在上面留言过。
 郑号锡撇撇嘴对他哥的沉默表示不满,正要开声抗议不公平,闵玧其就咬着他的喉结出了声。
 睡觉。
 写歌。
 数最后一样的时候郑号锡实在是疼得不行了,嗷了一声挣开闵玧其的牙齿,捂着脖子皱着鼻子瞪他。他不敢造次,因为他隐约听到一个他所希望的答案。
 哥,你能再说一遍吗。郑号锡看着闵玧其,后者也看向他,我刚刚没听清,你弄得我太疼了。
 旁边的公路开始有车,他们的姿势虽不算有伤风化,也不够正经。闵玧其仔细看着郑号锡的脸,郑号锡也耐心地等着——他与五年前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颧骨更加锋利了。闵玧其的肩膀垂下去,像是认栽,又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爱你。他说,我过去五年的时间,都在爱你。
 闵玧其把愣着流眼泪的郑号锡拉下来接吻,温柔又绵长的那种。郑号锡回吻他,眼泪流到嘴里苦苦的,他故意让讨厌哭味的闵玧其尝。他们缓慢地移动着嘴唇和舌尖,要把五年间无法共同品尝的苦辣滋味都仔细分享。
 闵玧其说只有郑号锡能把“请你爱我”四个字说得长篇大论冠冕堂皇,郑号锡回嘴说你就吃我这套,但请注意以后要记得夸我勇敢,以身犯险,把你这个满嘴酸话的骗子拖入长时间的情感交流。
 闵玧其左拐融入车流,上班高峰期,入中环的路都开始堵,余光里郑号锡一直盯着他看,闵玧其索性转过头去问是不是自己的脸太完美,让郑家小儿子多看他几眼。
 你还是这样笑着好看。评委郑号锡老师点评道,比较不像中国歌唱艺人。可是要注意了,眼睛眯住了别看不清路,我已经吸够一年份的汽车尾气,再糟也不想同韩国著名制作人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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